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噗通！
河岸边，脚下好不容易站稳的小女孩呆呆看着溅开的水花。
她的视野里，堂妹小小的身体如秤砣般，直直沉了下去。
直到水花逐渐平稳下来，她才如梦初醒，慌不择路地往家里跑去：“妈！妈！漫漫掉水里啦！”
咕嘟咕嘟……
河底。
凌凌波光映在刚睁开的那双金色双目之上，耀眼光辉摄人心魄。随即，金光逐渐淡去，化作深邃幽黑。
漫漫有些迷茫地扑腾了一下四肢，观察周围。
水不够深，不够清透，更不见半分灵气。
漫漫第一反应是去摸脖子上的项圈——那是她爹专门为她打造的法宝，除却护身之外，还能第一时间召唤她爹。
摸了个空。
漫漫预感大事不妙！
我肯定是被什么大坏蛋绑架了！
说不清楚过了多久以后，漫漫坐在岸边发呆。
摸摸头顶，她的角角没了！
摸摸身上，她爹给她防身的一堆法宝也不见了！
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软绵绵，还有着肉窝窝的小手，好声好气地商量：“变成爪子看看？”
没有半点反应。
委屈地鼓起脸，低头，看到自己水面上的倒影。
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眸的刹那，零散的记忆碎片也跟着浮现在漫漫脑海里。
是她“这一世”的记忆。
小小的脑袋装着大大的疑惑。
她怎么变成凡人了？
还有了一对凡人爹娘，他们还不喜欢她。
遇到龙贩子了？
她爹呢？
前方忽然热闹起来，杂乱的脚步声飞快靠近。
是清河村的大人。
刚刚徐灵嚎着进村，很快，村里都知道，徐老二家大女儿掉河里了。
当下所有能动的大人都赶了过来。
不过大家心里其实都不太乐观——这一来一回时间可不短。
徐家那丫头才多大，清河瞧着不显眼，实际上水深得很。
谁知，匆匆赶过来，远远就看到一个坐在河岸边的小小身影——不是徐老二家的大女儿，又是谁？
走在最前面一波的，徐灵他妈，也就是漫漫现在的大伯母简芳，看到漫漫，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。
大人们已经聊了起来：
“不是说掉河里了吗？”
“怎么上来的？”
“说不定是灵灵吓到了说胡话吧？”
还有两个嘴上促狭不讲究的，喊她小傻子，被旁边人肘了两下。
他们旁若无人地聊天，也是没指望漫漫能回话。
谁没有为徐老二家这姑娘惋惜过？
当年徐老二她老婆周岚大着肚子回家探亲，孩子也是在娘家那边生的，坐完月子抱着孩子回来，全村都热闹了好久。
实在是这娃娃长得太好看太水灵了！
他们老徐家往上数十八代，都没生出过这么齐整的孩子。
按照村里一些年轻人的说法，这孩子就叫那什么，中了基因彩票。
因为那段时间，清河镇周边碰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，这孩子就被取名叫漫漫。
然而随着时间流走，旁人的那份羡慕和惊艳逐渐变成了惋惜——漫漫这孩子，好看是好看，甚至越长越灵秀。
可，她有问题啊！
两岁了还没开过口，呆呆的跟木头似的，不管怎么喊怎么逗都没反应。
有人劝徐老二夫妻带孩子去省城的大医院检查，这夫妻俩不耐烦：“张口就去省城，你们出钱啊？”
竟是完全不管不顾。
及至三岁，漫漫终于对外界有了点反应。
只是她总慢吞吞的，做什么都慢，说话慢，反应慢。
就像一只电量告急的待机小机器人。别人说完话都走了，她延迟好半天才接收到信号。
村里人每次路过徐老二家，都能看到这小小的身影坐在家门口发呆。
有时候早上出门有事，中午回来的时候，这孩子还是那姿势坐着，像是一上午没动过。
打招呼也没回应。
她家里人也不管。
村里迷信的老人说，这孩子天上下来的小仙童，所以清河村养不住。当然无人当真。
年轻人则是背后蛐蛐徐老二夫妻，谴责这爹妈实在不负责。
尤其去年生了二胎小儿子以后，徐老二和周岚更是把这大女儿当空气。
就如此刻，听说有人落水，村里大人们基本都赶过来了，漫漫的亲爹妈却不见踪影。
谁见了都得暗暗说一句这俩真是不配为人父母。
漫漫缓缓抬起脑袋，目光扫过乌泱泱围着自己的一群人，有点不高兴：“人，我不是小傻子。”
咬字清晰，语速流利。
“嚯！”
离得最近的，也就是刚刚喊小傻子的男人下意识倒退了一步。
他叫陈慧，是清河村知名闲人。
陈慧没正经工作，但村里有间老屋，也有地，没结婚，一人吃饱全家不愁，有钱的时候在村里招猫逗狗，没钱了就骑个摩托车去镇上跑几天外卖，再回来招猫逗狗。
村里不少大人看不上他，小孩子倒是挺喜欢这个会带着他们满山跑的慧叔。
陈慧下意识道：“小傻子会说话了？”
说完对上漫漫不赞同的眼神。
小孩的眼睛总是额外清亮，漫漫又比其他人更澄澈几分，陈慧觉得自己目光像是触上了一汪澄明的海水，所思所念无处遁形。
他不由讪讪：“是叔嘴快了。”
其他人也惊奇得很：“漫漫，你不傻……咳，会这么流利的说话了？”
“漫漫，你认得我不？”
“漫漫，你自己知道怎么回家吗？”
“漫漫，叫一声叔听听。”
“……”
漫漫觉得，这群人看自己的眼神，就像自己看那些没开灵智的小鱼小虾一样。
她正要反驳，就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，是简芳：“孩子身上还湿淋淋的，我带她回去换身干衣服。”
简芳扫一眼人群，皱眉，老二两口子真就没出现。
骤然被陌生人拎起来，漫漫下意识挣扎，不开玩笑，哪怕是看起来很健壮的简芳，在她眼里也十分柔弱。
看她轻轻松松挣脱——
挣不动：）
小孩四肢像只乌龟一般在空气中徒劳地划了几下，被简芳轻松捞进了怀里，还顺手拍了一下：“别乱动。”
女人的身上，有青草和大地的味道。
不难闻，漫漫于是懒得挣扎了，放松肢体，并小小蛄蛹了两下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。
她打了个哈欠，大方夸赞：“人，你抱得我很舒服。等找到我爹，我让他赏……奖励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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